4.
刚刚毕业，裴皓进了负有盛名的袁来事务所实习，最近变得越来越忙。
苏酥创作期间往往会熬到很晚，或者说她大多数时间都活得像只猫头鹰。夜晚带给她无限的遐想与灵感，而白天的她却慵懒困倦。
但裴皓最近也熬得很晚，但同时起得很早，所以李曼几乎见不到他的影子。
裴皓看起来温润，但面对自己想做的事却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律所的要求很严格，而他本人又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所以最近总是早出晚归。
晚上，苏酥终于结束工作从书房走出来，却看到裴皓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对着放在沙发上的笔记本眉头紧锁。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裴皓没有抬头，“还有一点材料要看。我热了杯牛奶放在床头柜上，现在应该刚好温热，你趁热喝了去睡觉吧。”
苏酥走过去坐到他身后的地毯上，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你为什么想当律师？”
“因为梦想呗。”
裴皓的声音很平淡，却难以忽视其中坚定。
“本来想说，其实你不工作也可以的。”
裴皓转过身看向苏酥，笑得温和，语气中带着调侃，“怎么，苏老板想要包养我？”
苏酥看着裴皓的脸庞，上面有着难掩的疲惫，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其实也不是不行。”
裴皓定定地看了苏酥几秒，摸了摸她的长发，“把牛奶喝了睡觉吧，很晚了。”
“好，晚安。”苏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回屋了。
裴皓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却半天都没看进去。
他看出了她眼里的心疼，也看出了苏酥提出他不用工作并不是在开玩笑，她的确有这样的资本。他想要不在意，她的话却在他的心头萦绕。
上班时间，裴皓站在打印机前面打印材料，听着打印出来的纸张重叠在一起的沙沙声响，头脑放空。
他想念苏酥。
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想知道她中午吃了什么，有没有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心情变好，有没有因为地毯被弄脏而皱眉。
想知道她有没有出门，出门穿了什么样的衣服，想知道她在自己没有出现的日子里都在做什么。
想知道，她有没有如他想她一般想他。
手机里有她的微信，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问她这些问题。
她，从来没说过喜欢他。甚至，她可能根本不需要他。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对苏酥心动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无论是两人初见时的惊艳还是之后的相处，裴皓都完全无法克制自己深深的被苏酥吸引。
大多数时候，她都像一只猫，优雅慵懒，只要她用含笑的眼眸看着他，他就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呈到她的面前。
但事实是，他实在不知道可以给苏酥什么。
她才华横溢，事业辉煌。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几乎没有任何不满，甚至，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种欲望都得到满足之后的倦怠。
他好想拂去她严重的倦怠，但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带给她什么。
甚至，现在的他们，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并不相配吧。他们之间的差距，大到让他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5.
“哇，这女生可真漂亮啊。我还以为是演员呢，结果是编剧！”
“就是就是，感觉比好多明星都好看啊。”
午休时间，律所食堂里面的两人小姑娘举着手机热烈的讨论，裴皓在旁边吃饭，两人的说话声传到裴皓的耳朵里。
“她的名字也好好听哦！”
“苏酥，听起来像是叠字似的……”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刚刚说那人叫什么名字？”
两个女生侧过脸来，看到裴皓，把手机递到裴皓的眼前，“喏，你看，超好看的一个女编剧，叫苏酥。”
裴皓接过手机，是《精灵》的剧本研讨会。本来是剧组的宣传照，却不想让苏酥在微博上瞬间爆火。
图片上的苏酥白衣黑裤，本来是偏职业的打扮，但她雪肤乌发，金丝眼镜和她艳丽的面容本来并不搭配，却自成一种风情，在一众人中万分惹眼。
她和平常不太一样，一扫往日里的懒散，她一手拿着剧本，另外一只手两指捏着黑色的钢笔，微微皱眉看着旁边说话的人。
裴皓看着眼前的照片，久久没有移开眼睛。
苏酥身上的白色衬衫，是他的。
这时，裴皓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是苏酥打来的。
“裴同学在做什么呀？”
虽然见不到人，但裴皓明显能感觉到苏酥的心情很不错。
裴皓把手机还给两个女生，“午休时间，在吃饭呢。”
“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穿着我的衬衫？”
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裴皓感觉有些懊恼，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然是不可能收回来的了。
电话那端的苏酥笑出声，“我以为裴同学不看娱乐新闻的呢。”
“咳。”裴皓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
“天气这么好，想和你约个会，不知裴同学有空赏光吗？”
西餐厅里，悠扬的古典乐在空气中飘扬，店铺内精致的装潢显示出不俗的品味，气氛闲适。
苏酥举起自己的酒杯，和裴皓轻轻碰杯。
“我很喜欢这家餐厅的红酒黑椒鸡排，每次来都会点。”
每次来？
裴皓环顾了一下周围，来这里的似乎大多是情侣。
裴皓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苏酥的眼睛，眼里笑意一闪而过。
可真可爱啊。
“和李曼一起来的。”
“啊，你不用特意解释。”
苏酥看到他明显愉悦的表情，心情也跟着一起变好。
的确是不用特意解释，但很明显解释一下这小孩很高兴。
裴皓明显感觉到，今天苏酥的心情很好，苏酥虽然总是在笑，但她的情绪总是淡淡的，但今天裴皓感觉到她的心情很不错。
“今天有好事发生？”
“和你约会算不算是好事？”苏酥眸光潋滟，专注地看着裴皓的时候让裴皓感觉在这一刻自己似乎就是她的全世界。
“咚咚咚”，裴皓感觉自己的都要跳出来。
裴皓看着苏酥的眼睛，感受到自己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却又不舍得错开眼睛，“除了这个呢？”
苏酥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的确有好事，剧本讨论会很顺利，我接下来大约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你今天怎么穿了我的衬衫啊？”
苏酥轻微挑眉，“因为我没衣服穿了。”
······
谁会信啊，苏酥没拆标签的新衣服在衣帽间码得密密麻麻，让人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
苏酥轻轻托腮，轻微凑近了些，“怎么？你不喜欢？”
裴皓轻轻摇头，“没有，喜欢。”
很喜欢。
苏酥不由得笑出声，缓慢摇晃了下手中的酒杯，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
今天，笑的次数似乎有些多。
吃完饭，两个人在商场里闲逛，路过一家电玩城，里面欢快的音乐肆无忌惮地传出。
裴皓注意到苏酥的视线在一处停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电玩城门口的墙边摆着几台抓娃娃机。
“你想要？”
苏酥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只是看了两眼就被裴皓注意到了。
“没有，走吧。”苏酥将手搭在裴皓的上臂，接着往前走。
裴皓看了眼苏酥的表情，她的表情很平淡，什么也看不出。但，裴皓就是觉得，她很喜欢那个熊娃娃。
6.
阳光透过纱幔照进来柔和却明亮，落在房间投射成斑驳的光影，天蓝色的窗帘已经被卷起来，只留下纱幔遮光，屋里的空气带着秋日清爽的气息。
苏酥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外面的天空有些晃神。
原来屋里的窗帘是黑色，选的是遮光最好布料的，因为苏酥不太喜欢睡觉的时候有阳光照进来。裴皓过来之后，觉得之前的窗帘暗沉沉的，就换成了天蓝色。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
在柔和的阳光里醒来，似乎也不错。
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起来，走到客厅看到厨房旁的桌子上摆着早餐和一杯牛奶，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
“不知道你几点醒，放微波炉里面热一下再吃，不要偷懒吃凉的，对胃不好。”
苏酥感觉有一些好笑，自己又不是小孩子，明明自己年纪不大，却挺会照顾人的，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
苏酥拿着牛奶杯的手顿住，杯壁碰到嘴唇有微微的凉意。
真的有点凉，还是热一下吧。
正吃着早餐，手机铃声从卧室里面传来。
“喂？”
刘姐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过来，“苏酥，最近休息得怎么样？”
“本来挺好的，接到你的电话，突然感觉没那么好了。”
身为苏酥的经纪人，在称职这方面，刘怡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很多时候，苏酥感觉她比自己还要在意自己的事业。
“既然休息好了，明天有个电视采访，直播，你好好准备。”
就知道肯定是工作。
“行，把具体安排和采访稿发到我手机上。”
放下电话，苏酥三两口解决了三明治，将餐具扔进洗碗机之后躺在躺椅上望着外面发呆。
不知不觉就秋天了啊。
有点工作也好，人一闲下来就爱胡思乱想。
李曼和苏酥到达采访场地的时候，现场呜呜泱泱的，场地刚刚布置好，各部门的人忙碌着复盘工作内容，最近苏酥的热度因为《精灵》再升高峰，好不容易邀请到，自然不能出纰漏。
苏酥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
“苏酥，你的手机响了。”
“嗯？你帮我看看。”
“是微信消息，要我帮你看嘛？”
苏酥睁开眼睛，“手机给我。”
是《精灵》剧组的导演发来的消息，《精灵》马上就要开机了，希望苏酥能够进组一起参与拍摄。
把手机扔给李曼，苏酥再次靠着沙发椅闭上眼睛，“不去，你回复他吧。”
李曼接着手机，没有着急回复，“苏酥，你是不是以为消息是裴皓发来的？”
“你很八卦。”
李曼看着闭目养神的苏酥，稚嫩的小脸上有些疑惑。
在李曼看来，裴皓绝对算不上是和苏酥最相配的。但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却看上去那么合适，这人与人之间实在是奇怪。
对苏酥进行采访的男主持人已经身经百战，今天却感觉有些紧张。看着苏酥姣好的面庞，竟然感觉有些忘词。
“这次《精灵》的剧本一经完结，就有不少的演员趋之若鹜，请问苏小姐想过它会带来如此的热度吗？”
苏酥微微一笑，笑容的弧度恰到好处像是用尺子量过。
“对于大家的认可，我感激又很感动。身为一个编剧，自己的作品得到大家的认可，我自然十分高兴。但这同时也对我是一个警醒，警醒我自己要不断前进，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苏老师严于律己的作风果然是名不虚传。那接下来，下一个问题，……”
李曼在下面的观众席撇撇嘴。
还严于律己，也不知道苏酥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得胡说八道。她要是不当编剧，当演员估计也不差。
……
“最后一个问题呢，是我们的观众特别提出的，说是一定要让我们节目组帮忙问一问苏老师。”
说完这句话，男主持人有些紧张得不着痕迹地搓了搓自己的手。
苏酥温和的视线注视着他，“您请说。”
“网友一致同意，他们最想知道，能写出这么细腻却荡气回肠的剧本，苏老师的感情生活是不是也很浪漫呢？”
苏酥浅笑，只是那笑意浅淡不达眼底，“感谢大家的关心，我也期待能够遇到浪漫的爱情。”
“哈哈，看来苏老师的爱情在未来的不远处等着您。那我们今天的节目就结束了。……”
主持人娴熟的进行完节目的收尾工作，苏酥到李曼身边结果水杯喝了几口。
“苏酥今天表现得真不错啊。”
苏酥瞥了她一眼，“你有话直说。”
“好吧。你装得真不错啊。”
苏酥挑了下眉，不置可否，“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我不喜欢这样的事，下次你提前问清楚节目组。”
“好，明白。”
两人正聊着晚上去哪里吃饭，节目的主持人走了过来。
“你好，苏老师，没打扰你们吧。”
李曼站起身，“请问采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能不能约苏老师一起吃个晚饭？”
李曼转过身看苏酥，苏酥笑盈盈得看向他，“抱歉，晚上我还有安排。”
“啊，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了。”
目送人走远，李曼回过身，“什么安排？”
苏酥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沙发椅的椅背。
“薛定谔的安排。”
7.
工作结束和李曼吃了晚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苏酥回到家，屋里面一片漆黑，在玄关处脱下鞋子踩在地毯上，打开客厅的灯，却看见茶几上一个憨态可掬的毛绒熊娃娃在巨大的透明包装盒里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正是之前和裴皓吃完晚饭在抓娃娃机里面看到的那个娃娃。
苏酥拆开包装，拿起娃娃，竟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自己常用的百合味洗衣液。
把熊娃娃抱进怀里，鼻子凑近，令人心安的百合香味充满鼻腔，想起裴皓悄悄准备礼物又清洗后再包装，苏酥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抱着玩偶推开卧室的门，却发现裴皓就坐在床上，却没有开灯，客厅的灯光从打开的门倾泻进来，不知为何竟显得他的身影十分寂寥。
“在家呀。怎么不开灯？我还以为家里没人。”苏酥把玩偶放在床边的地毯上，上床躺到裴皓腿上。
裴皓低头看她，即使没有开灯，依然能看到她肌肤莹润如玉，黑发散在他的腿上像是上好的黑丝绒泛着光泽，浓密的睫毛在屋外的灯光照射下在眼下投射出扇形的阴影。
她漂亮得完全可以靠脸吃饭。
“我看了你今天的采访。”说完这句话，裴皓紧紧盯着苏酥的表情。
“嗯，”苏酥闭着眼懒懒地回答，“好看吗？”
“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呢？
她优雅从容，好像不会有什么事情可以影响到她。自然，也不会被什么人影响。
无论是在今天的采访，还是在现在，她都表现得无懈可击。
但这却不是裴皓期待的表现。
“玩偶很喜欢？”
“很喜欢，谢谢你。”
“那我呢？”
苏酥睁开眼，正对上裴皓的视线，愣了下。裴皓的眼睛，怎么感觉有些悲伤呢？
“什么？”
“那我呢？苏酥，你喜欢我吗？”
苏酥本想随意调笑两句，但对上裴皓认真的眼神，突然感觉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酥坐起身，抬手撩了下头发躲开了裴皓的视线。沉默了几秒，刚想要回答，肩膀被裴皓扶住让她正对着自己。
“苏老师，我会是你想要一直拥有的浪漫爱情吗？”
苏酥怔在那，完全失去了从容。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裴皓站起来，摸了摸她的长发，俯身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没关系。”说完笑了一下，“我今天的工作还有很多没做完，今天就住在事务所的宿舍，你今天工作一天了早点休息。”
苏酥眨了下眼，看着裴皓的背影，眼前全是他刚刚的笑容。
还是那张脸，自己喜欢的那副皮囊。但他刚刚对自己笑的时候，自己怎么感觉有点难过。
苏酥急急叫住他，“裴皓！”
裴皓转身看她，“怎么了？”
苏酥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叫住他。
“路上注意安全。”
裴皓笑了下，“好。”
苏酥目送着他出门直到离开，他再没回头。
李曼偷偷瞟了眼沙发上看书的苏酥，在心里偷偷的思量。
最近几天好像都没有见到裴皓。
如果裴皓在，自己这个助理就成了摆设。
苏酥本来就不愿意参加活动，最近更是推了不少。这个月放假的时间比过去整整一年都要多，李曼感觉自己的工资拿得有些心虚。
但最近几天都没有看到裴皓的身影，李曼感觉有些不对劲。
吵架了？
不应该啊。
她从来没见过苏酥有人吵架，到不是因为她的脾气好，相反，她脾气非常差。她不与人吵架单纯是因为她懒。
身为苏酥的助理，李曼觉得自己绝对是每天和苏酥接触时间最多的那个人，至少裴皓出现之前是。
但是，她却不敢说自己是了解苏酥的人。
她隐约觉得，苏酥似乎讨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和事。
李曼捏了一颗茶几上的樱桃放进嘴里，假装不经意得问，“最近我好像没看到裴皓？”
苏酥翻书的手指一顿，“嗯。”
“闹矛盾了？”
“没有的事，我去洗澡了。”苏酥摇摇头，合上手上的书去了浴室。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苏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苏酥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她曾创造出无数百转千回荡气回肠的爱恨情仇，又怎会不懂情爱。
她只是，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解决。
苏酥洗完澡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李曼正在一边看剧一边吃瓜子，“你这瓜子可真好吃，我走的时候能不能拿两包？”
“拿吧。”
“那这个杏仁酥呢？”李曼像护食的仓鼠似的装了两包瓜子到自己的帆布包里，又一脸期待的看着苏酥。
“随你。”
“感谢老板，老板万岁！”李曼立刻往包里装了两大包杏仁酥，“你这都在哪买的？最近越来越会享受生活了啊。”
苏酥没说话。
这些都是裴皓买的。
餐桌上清新的黄格餐布，阳台上排得整整齐齐的多肉盆栽，卧室浅蓝色的窗帘，床头兔子形状的夜灯，无一不是出自裴皓之手。
他让这家里有了烟火气，或者说，让这房子变得像家了。
原来裴皓在的时候没有注意，如今却感觉到处都有他的影子。明明是个刚出校园的男孩子，却总是在照顾她。
“之前《精灵》的导演说的进组，我同意了，你联系一下。”
“嗯？”李曼正沉浸在韩剧里，突然听到这话感觉有些懵，“之前不是说不去吗？”
“突然想去了。”
李曼挠了挠头发，有些不解。
苏酥最近几年都没进组，虽然导演还是会邀请，但得到的结果都是礼貌回绝，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
“好，大约也快了，我明天来给你收拾行李。”
8.
律所完成了一个大案子，给所有人放了两天假。
裴皓回到家，推开门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太干净了。
苏酥可不是会把东西全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人，她的东西用过之后就只有她自己能找到。
而现在，客厅沙发的抱枕整整齐齐得摆放在一起，总是被扔到地毯上给苏酥用来盖腿的小毯子也叠得四四方方放在椅子上面。
好像，她不曾在这个屋子里生活。
她消失得那样悄无声息，叫人害怕。
裴皓拿起手机拨通苏酥的电话，电话响铃得几十秒钟，裴皓感觉自己紧张得仿佛忘记了呼吸。
“喂，你好。”
电话被接通，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裴皓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好，这不是苏酥的手机吗？”
“苏酥在和导演讨论剧本，我是她的朋友，请问你找她有事吗？我可以帮你去叫她。”
“没有，不用打扰她了。”
裴皓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坐到地毯上苏酥常坐的位置。
我差点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导演刚刚离开，苏酥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就看到刘闻拿着自己的手机。
之前给刘闻搬过一次奖对他有些印象，却没想到他是《精灵》导演刘导的侄子，听说苏酥来剧组指导拍摄，立刻就跑过来说要和苏酥学习。
“怎么了？”
刘闻回想刚刚电话里面的男声，鬼使神差的没有提刚刚电话的事情，“你这手机壳挺可爱的，倒是没想到苏老师竟然是这种风格。”
苏酥接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自己手机壳上的小熊图案，垂了下眼睑，隐密的情绪从眼底划过，再抬眼时已经恢复如常。
“来找我有事吗？”
“之前请苏老师帮我看剧本，作为回报，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苏酥自然是有时间的，但她不想去。
刚想要拒绝，却听刘闻接着说，“而且我还想和苏老师讨论一下剧本的事，有些地方的改动我还不是很明白，总是麻烦你，要是请吃饭还被拒绝，那我以后可不知道如何再开口麻烦你了。”
苏酥笑了下，刘闻虽然比自己大两岁，但接触下来觉得，作为后辈，也还算不错。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老师想吃什么？”
虽然心里把刘闻当作后辈，但他一口一个老师还是让苏酥感觉有些好笑，“别老是老师的了，叫我苏酥就好。我都可以，好吃就行。”
“那我晚上来接你。”
刘闻离开后，苏酥打开手机微信，看了半晌裴皓的对话框，又关上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走神。
裴皓现在应该还在忙吧。
这小孩，对人对事，总是带着令人感动的认真。
苏酥又上热搜了。
“美女编剧苏酥和不明帅哥共进晚餐，疑是《精灵》剧组男演员”，这一标题一出，立刻引起了关注。
《精灵》的选角一直不曾对外公开，而越是神秘越引得人想要去探索，总是有人捕风捉影得想要得到些消息。
照片是对着苏酥拍的，对面的男生只拍到了背影，穿着时尚款的休闲衬衫和黑色马甲。
“苏酥，你又上热搜了啊。”
苏酥滑了两下夸大其词的各种文章标题，“这些狗仔可真闲。”
看到这个热搜的一霎那，苏酥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裴皓。
她突然想起上次自己穿着他的衬衫上热搜时候了，也不知道他看完这张照片之后会不会多想。
正想着，手机里突然来了微信。
是裴皓。
李曼看着苏酥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着苏酥手机屏幕上微信的对话框立刻明白过来。
“裙子很漂亮。”
只有五个字，但苏酥却能想到裴皓发这五个字时心里憋着气。这样一想，苏酥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苏酥突然有种预感。这个热搜，也许并不是坏事。
说不定，它来得正是时候。
“李曼，收拾一下行李，订今天晚上的机票回家。”
9.
早上裴皓还在睡觉，突然被开门声吵醒。他猛地坐起，穿上拖鞋冲出卧室门。
多日不见的苏酥正在门口脱鞋子，旁边放着白色的拉杆箱，上面还带着飞机托运的封条。
苏酥抬起头看见从卧室出来的裴皓。
他身上穿着的灰蓝色长袖睡衣套装，自己也有一套灰粉色，只是还没来得及穿。因为刚刚冲床上起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呆呆地站在那里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一只憨憨的大金毛。
还好拒绝了李曼陪她上来，不然这可爱的模样就被别人看了去。
苏酥刚要和他说话，却见裴皓有些呆滞地转身到浴室去了，被留在原地的苏酥歪了下头。
生气了？
脱下外套扔到衣架，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正要喝，却见裴皓又出来了。苏酥放下手里的牛奶张开双臂做出等待拥抱的姿势。
“想我了吗？”
裴皓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三两步走到苏酥的面前，抬起苏酥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的温吞，这次的吻急切又热烈。
青柠味的，刚刷了牙。
有点可爱。
苏酥张开的双臂在他吻上来的时候在空中晃了下，接着扶上裴皓的背回应着他。
口腔里清新的青柠味道和裴皓身上熟悉的气息充满苏酥的感官，是她熟悉的少年。
也是她喜欢的少年啊。
半晌，裴皓停住，双手托举苏酥将她放到了料理台上。抬头对上苏酥的视线，裴皓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再次吻上去。
多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开来，再也无法克制。
等两人终于停下，裴皓开口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微微的沙哑。
“想你，很想你。”
苏酥笑得肆意，双手环住裴皓的脖颈，微微往前挪了一些更贴近他，双腿攀上裴皓的腰。
“去卧室？”
外面秋意萧瑟，屋里却十分温暖，阳台上的花卉有些日子前就打了花苞，今天怒然开放，妍丽盎然。
十
苏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一睁开眼，就看到裴皓在旁边用手臂撑着头看着她。
苏酥伸手将他拉向自己，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裴皓，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了。”裴皓看着他笑得温柔。“我爱你，苏酥。”
裴皓撑起身，靠着床头的抱枕半坐起身，苏酥躺在他的臂弯看向他。
“我从来没想过我的未来会和谁一起度过，所以上次你问我的时候，我没有坚定地回应你的问题。”
裴皓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的肩膀安慰她，“没关系。我已经不在意了。”
她还没想好以后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有信心可以一直陪着她。
“但是，裴皓，”苏酥停顿了一下。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陪我一起走完我接下来的人生，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裴皓看着苏酥的脸庞，感觉自己的心此刻好像因为她的话温暖得融化成了水，却又像火焰一般炙热。
这一刻，他既希望时间就在这一秒停住，又希望能够瞬间变老，与她白头。
尾声
苏酥在躺椅上看书，看到叔本华的句子：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
回头看到裴皓正在给阳台上的多肉浇水，微微弯腰仔细检查是不是都均匀得喷上水之后，用旁边的毛巾把阳台上溅到的水擦干，认真的模样可爱得紧。
生活怎么会无聊呢？
它如此鲜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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